将儿子交给邢岫烟和奶妈看顾,焦顺与史湘云连夜赶到了荣国府。
一见他来,阖府上下就有了主心骨,王夫人、邢夫人亲自将夫妻两个请进荣禧堂内落座,薛姨妈、李纨、王熙凤、薛宝钗、尤氏、薛蟠等等也全都陪同在侧。
不等她们开口,焦顺便问:“琏二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请两位婶婶帮忙解惑——若不明就里,我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这……”
王夫人下意识看向了王熙凤,她回来一听说这事儿就慌的六神无主,倒还没详细了解过其中的内情。
王熙凤见状接茬道:“我让人问过了,他就是贪图那孙绍祖许下的好处,所以才被人家哄去陪酒,最后稀里糊涂的卷进了谋逆案里。”
顿了顿,又补充道:“要说他有胆子谋逆,我是决计不信的。”
薛蟠也跟着猛点头:“是啊,琏二哥那人软的很!”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焦顺道:“负责审讯孙绍祖的柳芳柳大人,先前特意来找过我,问的就是琏二哥的事儿,我当时就告诉他,琏二哥或许有些贪杯的毛病,但却明事礼知分寸,大节上绝无亏欠,让他只管秉公直断,也好尽快还琏二哥一个清白。”
薛宝钗在一旁听了,暗暗感叹果然人与人是不同的,府里上上下下一说这事儿,便道贾琏无胆怯懦断不敢谋逆,到焦顺嘴里却成了大节不亏。
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却明显给人两种印象。
而王夫人几个听说他已经见过主审官了,当即也都放心了不少。
薛蟠这时候又跳出来道:“我先前派人去打典,结果被人一口回绝了,如今哥哥既与那主审官熟稔,能不能让大理寺通融通融,放咱们进去见琏二哥一面?”
“这……”
焦顺面露为难之色。
薛姨妈忙呵斥儿子:“你裹什么乱,这毕竟是谋逆案,倘若让人知道咱们去探视你琏二哥,保不齐又传出什么闲话来。”
王夫人也忙道:“若是为难的话就算了,只要琏哥儿能安安稳稳从里面出来就好。”
“难是有些难。”
焦顺这时才慨然道:“不过琏二哥不比别人,纵使冒些风险又何妨?”
说着,他摸出怀表来看了一眼,站起身道:“事不宜迟,趁着天色尚早,我这就带人过去瞧瞧。”
众人也忙跟着起身,原本去探监应该带上王熙凤的,但王熙凤临盆在即,自然不可能跟着过去探视,何况这事儿又是薛蟠挑起来的,于是众人便异口同声推了他去。
薛蟠正巴不得如此,一叠声的催着焦顺出了荣国府。
王夫人几个将他们送到内仪门,又眼瞧着两个魁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这才转头回了荣禧堂等消息。
而这次,被众星捧月的就成了史湘云,莫说同辈的,连最近跳十分跳脱的邢夫人,与史湘云说话时都带了三份小心七分和蔼。
薛宝钗见状,眼中闪过暗淡之色。
本来这一切……
若没有失身于焦顺,她或许还能默默忍耐,但现在却是赔了身子又折兵,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恰恰又听史湘云道:“听我们家老爷说,三姐姐的事情已经在宫里挂了号,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她这回陪护太子的功劳,等到成婚时会折算成诰命赏赐下来。”
这下宝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诰命还在其次,主要是在宫里挂了号,往后说不得还有机缘。
若是换成自己……
可明面上自己与焦顺八竿子打不着,又拿什么去争这个名额?
越想越是委屈,趁着王夫人离席去方便的时候,她忍不住跟了出去,拦下王夫人又屏退左右,开门见山的问:“南边儿得了琏二哥的消息,多半会让宝玉回来奔走,到时候我与……太太准备如何处置?”
王夫人刚刚倒没想到这一节,此刻顿时就犯起了难,按照她的意思,大不了和先前一样拖着就是,但看宝钗的态度显然并不认可这种冷处理。
于是试探着问:“那依着你的意思呢?”
“太太先前不是说可以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