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惨白着脸低下头。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摆,连指节都微微泛白的霜月扭曲了一张清秀的脸孔。
在她身后的床铺上是一滩深红的血渍,而床铺之上的被子也有几处大概是不小心擦到床铺上的血迹而形成的血痕。
你又弄脏了床铺啊?
某个亲戚阿姨那冰冷的笑声似乎又在霜月耳边响起,下意识里总觉得会有一只又肥又厚的大手要伸过来扇自己耳光的霜月不自觉的因为熟悉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明知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第一次生理期时不敢对亲戚说,只好用卫生纸垫到内裤里,因此在睡觉的时候弄脏了床铺的小学生;也不是那个亲戚不会给钱买卫生棉,只好牺牲了自己最喜欢的手帕,却还是会在起床后因为弄脏了床铺而反复被打被骂被罚的小学生;霜月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的脸被抽肿时的火辣痛感。
(会被讨厌……)
“对不起!真的十分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弄脏紫原君的床铺的!”
(会被讨厌的……!!)
“实在是非常的抱歉!我马上就拿被我弄脏的东西去洗!”
霜月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可是直到她从紫原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的床铺被自己的经血染红,而紫原的母亲正好来喊两人吃饭的时候,霜月才发现那些生活自己并没有忘记。只是这么些年来自己总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注意着不让自己的经血因为睡觉或是别的什么事情而弄脏不该弄脏的东西。没有再因为弄脏过床铺而被打被骂被各种处罚的自己也就淡忘了那时的恐惧。
不过事实就是那些恐惧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引发恐惧的诱因被霜月自己回避掉了,所以那种恐惧才会被霜月自己深埋到心底的某处,不再想起。但是一旦诱因再次形成——
(太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
因为在紫原的身边实在是太温暖、太舒适,以至于霜月都忘记了自己还要去小心翼翼地注意不给他人添麻烦,不去弄脏他人的东西,不去破坏他人的必须用品和喜欢的东西。
“不对……我会把我弄脏的东西送到洗衣店去洗的!或者、或者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买新的……如果您喜欢一模一样的、我会去找一模一样的买幸村,你放手[网王+邻座]!”
望着脸上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的霜月,紫原的母亲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苍亲”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有那么大的反应。那种反应让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看到了,大概会以为她是一失手摔了几千万的古董,或者是一不小心划破了价值连城的名画;而不是因为不可抗力而弄脏了一条床单和一个被套。
(这孩子……有点奇怪啊。)
完全不关心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也沾到了血迹,也不管自己刚刚离开被窝是不是会冷。只是一个劲儿的为自己弄脏了床单的事情道歉。且她的道歉完全不是出于客气,而是真的歉疚到了骨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了楼上的响动,紫原的姐姐还有哥哥们以及紫原的父亲都因为好奇而来到了紫原的房间。
见来人更多,脸色更加糟糕的霜月用力地向着紫原家的人弯下了腰:“实在是非常的抱歉,我——”
“苍亲。”
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先前还睡眼惺忪对发生了什么摸不着头脑的紫原终于想明白了霜月忽然脸色大变的对着老妈还有自家的其他人道歉的理由。
“只~~~不过是床单而已~别介意别介意~”
拉起鞠躬的霜月,再把霜月揽进怀里的紫原道:“小心冷到肚子~~”
“嗯~苍亲不用介意~”
闻言,先前因为霜月那过度激烈的道歉行为而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紫原的母亲也微笑了起来。
“啊……”紫原的姐姐看到了弟弟床上的血渍,又看到了霜月裤子上的血渍,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快步来到霜月的面前,对弟弟和霜月道:“先让苍亲去洗个澡吧。我去拿我的衣服给苍亲穿。”
(“苍”、“苍亲”……?)
听着紫原家的人异常自然地用这个紫原专属的昵称来喊自己的霜月有点心情复杂。
“我、那个——”
霜月还想道歉,就见紫原的二哥摆手笑道:“运动系的男生出汗都很大。敦又是如你所见的这种体积。以前这小子在家的时候老妈没少给他换洗床铺。苍亲真的不用介意啦~”
“啊……对了。口渴不渴?洗澡前要不要我倒点水给你喝?”
温柔地问着,紫原的大哥又补上一句:“苍亲现在不能喝茶的话……橘子汁、苹果汁哪个好?还是说要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