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云抬头看他,“你说。”
“你是中国人,怎么会说韩语?我觉得你韩语翻译做得还是很称职的。”作为一个外国人来说,他觉得她的韩语说得已经很不错了。
“啊……这个问题啊……”原以为他又会继续纠结他们是不是认识的话题,听到他的问题,若云松了口气,“我在这里的室友是一位韩国的女志愿者。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学习了对方国家的语言。”
“你们倒是好学……”
“唉,在这个地方,平时除了工作还有大把时间没法消耗,只能用来学习了。”若云笑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金铭煊又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意。在他们的前两次交往中,他甚少看见她笑,即便是偶尔的嘴角上扬,也只是出于礼貌。虽然她很热心地帮过他,但不知怎的,他始终觉得她对他有着深深的距离感。而现在,似乎这种距离感在渐渐消失。她毫不做作的笑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宁静,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
“怎么了?”见金铭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稍稍出神,若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
金铭煊话没说完,教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奇怪军装的人走了进来,而刚才劫持了他们二人的持枪少年跟在来人身后。
“就是他们。”少年指了指若云和金铭煊,低声用普什图语向身旁的人报告,“我刚才听见了他们说话,但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金铭煊偷偷向若云使了个眼色,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哪知若云也是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不管是什么国家的人,只要有外国人在手中,我们要赎金和被维和部队的人抓去的兄弟就容易多了。”新来的那一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干得不错。好好看着他们,我去和外面的人谈判,拿到钱一定好好奖励你。”
说罢,那人便离开了教室。受了嘉奖的少年心情似乎很好,搬了把椅子,哼着歌将教室门重新锁上,依令在门口守着。
门一关上,若云迅速一把将金铭煊拉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刚才来的那个应该是这次行动的头目。他们想拿咱们作为筹码换取赎金和被维和部队抓走的塔利班俘虏。”
“你怎么知道的?!刚才我看你的表情……”金铭煊吃惊地看着若云,“啊!你刚才的听不懂是假装的?!”
若云狡黠地笑笑,“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能听懂他们说的,否则岂不是连他们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你现在变聪明了啊……”
“嗯?!”他刚刚说的是……她“变”聪明了?!他不是忘记她了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金铭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脱口而出说了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话。他怎么会知道她“变”聪明了呢?他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啊。
“我以前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伤到了头部,所以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金铭煊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很熟悉。所以才会无意就说出了刚才的话。可是关于你,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在将要开始说谎时,若云总会变得有些紧张,现在亦然。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轻声说:“或许你从前的朋友里,有和我很相似的人。我想,如果我们真的是像你所说的曾经是那么熟悉的朋友,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吧。我知道你很想想起忘记的事情,但我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认识过。你真的认错人了。”
听了若云的话,金铭煊久久没有说话。若云的话将他的希望彻底碾灭了。理智告诉他,事实应该就像是眼前的女孩子所说的那样,但他总还是能够感觉到心底的某个角落在奋力反抗着,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砰!!!”
金铭煊的思绪忽然被重重踹开的教室门打断了。
先前来过的头目满脸怒气走了进来,持枪少年跟在身后连连小声问怎么了。
“政府和维和部队的那群混蛋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头目恶狠狠地盯着屋子里的两个“囚犯”,“他们竟敢拒绝我们的要求,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说要杀人质可不仅仅是开玩笑的了。”
心里的不安几乎将若云吞没,她紧张得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长裙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微发抖的双腿。这是在阿富汗,若是他们决定杀人向政府和联合国施压,首先选择的对象肯定是金铭煊。在愚昧的塔利班眼里,能够昭示权威的,只有男人。
果然,当少年问杀哪一个时,头目没有丝毫迟疑便果断将手指向了若云身旁的金铭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