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把球踢了回来,杜仲源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岳朝伦,这下岳朝伦就有些骑虎难下了。替詹德雕作保?这可是上万斛的私盐案子,一旦罪名确立,作保的人岂不是跟着一起倒霉?丢命倒不至于,但是这官肯定是做到头了。为了一个詹德雕,冒着仕途被断的风险,值得么?无论问多少次,岳朝伦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值得。
道理很简单,李明都能瞬间做出选择,岳朝伦就更是如此了,他讪讪的笑道:“兹事体大,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下官又岂会替詹德雕作保?”岳朝伦心中暗笑,杜仲源这是给老子挖坑呢,老子要是跳进坑里去,那不成白痴了?
李明和岳朝伦不上当,杜仲源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也不气馁,一脸善意的笑道:“不如这样吧,反正此案也要人专门调查,不如就由李县丞和岳主簿经手此案,如何?”
岳朝伦和李明同时瞪起了眼睛,岳朝伦端着茶杯子,呼吸有些起伏。杜仲源,你这是明着坑人呢?这摆明就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你让衙役围住詹家,自己不去查,却让我们去查,你当我们傻呢?放下茶杯,岳朝伦说道,“杜大人说笑了,下官与李县丞对查案并不精通,还是另派他人比较妥当。”
杜仲源一脸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哎,连李县丞和岳主簿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只能将此案交给按察司了。二位大人,咱们耐心等着吧,估计过不了多久,按察司那边就该派人过来了。”
“什么?按察司?”尼玛,岳朝伦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杜仲源?按察司?嗯?杜仲源和苏立言好像是师兄弟,一个是杜林茱的亲儿子,一个是杜林茱的关门学生。完蛋,大家都被杜仲源阴了,什么按察司来人,摆明了就是等苏立言呢。
李明顿时有些急了,“杜大人,你这般安排有些不妥吧,盐务案子理应上报盐运司和布政使司,岂能交给按察司?”
杜仲源慢慢站起身,毫不客气的说道:“按察司掌管一方刑律,无论什么案子,都有调查之权,此案上报按察司,有什么错么?谁规定私盐案子,就必须由盐运司管了?李县丞,不知我大明律法,哪一条这么规定了?”
“我.....我......”李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以前盐务的事情习惯交给盐运司处理,可大明律法并没有规定,盐务案子必须交给盐运司专权处理。所以,杜仲源的做法虽然有些不符常理,但从律法角度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岳朝伦左手微抬,示意李明不要再跟杜仲源争了。眼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杜仲源摆明了已经跟苏立言商量好了,现在詹家的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得了的了。
两个时辰后,一群锦衣校尉护着苏瞻来到了海宁县。一入海宁县,苏瞻直奔詹家所在的地方,在酒馆门口,苏瞻终于见到了杜仲源。
仔细算起来,苏瞻和杜仲源已经有三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熟人相见,免不了一番唏嘘。如今苏瞻也算是位高权重,掌管一方了,但是在杜仲源面前,他丝毫没有摆官架子,翻身下马,快走两步,拱手向杜仲源施了一礼,“兄长,小弟总算见到你了。”
“哈哈,来了就好,立言,你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执着苏瞻的袖子,二人一同走进小酒馆。杜仲源也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以自己的出身,就算说自己不是苏党,别人肯信么?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段时间,杜仲源也不是出入仕途的傻小子了。什么两袖清风,为国为民,那都是扯犊子,官场上你要是不结党,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人问津。
都说结党营私,你不结党还怎么营私?苏立言可是自己的师弟,有这层关系在,自己不抱苏立言的大腿,难道拜在别人门下?
苏瞻和杜仲源久别相逢,自然是开心得很,但李明和岳朝伦就高兴不起来了。岳朝伦看着那二人的背影,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家伙真够能忍的。苏立言到浙江后,闹出这么大动静,杜仲源却躲在海宁县当三孙子,忍着忍着,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
狠啊,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人命。海宁县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浙江官盐重镇,盐运司眼里的金疙瘩,苏立言要是能在海宁县折腾出动静来,那对浙江政商界会是什么样的冲击?丢了温州府,没关系,吴迅和包玉山的死也能解释的通。可丢了海宁县,那所有人就该犯嘀咕了,布政使司和盐运司以及都指挥使司连官盐重镇都能丢,那还有什么不能丢的?
酒馆内,苏瞻与杜仲源寒暄几句,便立刻跟着杜仲源进了詹家大门。现在可是争分夺秒,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一旦闽中元那些人来了后,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必须赶在那些人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只要把詹德雕这条大鱼握在手里,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自己手里有足足的盐引,再加上詹德雕的引岸,以后无论如何变化,都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私盐贩子。
守着詹家的是衙役,闯进詹家大门的确实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詹德雕站在客厅门口,额头冷汗涔涔。衙役来也就算了,怎么连锦衣卫也来了,我詹德雕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竟然来锦衣卫都勾过来了。没多久,詹德雕就看到了一个人,看到此人后,心里一阵哆嗦,眼泪差点没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