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不能给小冬当配角,他梅兰芳生下来就是角儿吗?他没给前辈搭过戏,串过配角,照这个说法,关云长、诸葛亮永远不能拍电影,因为刘备不能当配角?小冬当年的声势不比他差。」
像是炸了毛的狮子,螓螓想咬人了。
「尊重当事人才知会一声,有意见就比谁的背景硬。」
要螓螓稍安勿躁,这一世的她可不是上辈子那样贞静优雅。
「就怕拍了也是白忙一场。」
他的观点和螓螓不同。
「怎么说?」
「忘了,她与梅兰芳恩断义绝时说过什么?今后我要唱戏,不会比你差;要嫁人,我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一个一跺脚就满城乱颤的!还将离婚启事登报,将将梅兰芳罪状一条一条公诸于世,这么豪气的女人,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时,岂止喝一碗,一桶都给干了,即便想起前世,她也不会再来找上辈子的故人,再跟那些狗屁倒狗屁倒灶扯在一块。」
按照自己对孟小冬的了解断言螓螓不会如愿找回人。
「你不会也喜欢过小冬?」
分析的太透彻,可见曾用过心。
「我对那种没胸没屁股的雏可没兴趣,露兰春那种全身都能掐出水来的尤物才是真女人。」
与黄金荣争夺的名伶是卢小嘉前世最辉煌的时候。
「别装了,项东都跟我说了,只要被你看上的,十岁到八十岁你通通不放过。」
找项东恶补了卢小嘉干过的混账事,像是裹脚布又臭又长。
「看上了又能怎样,拥有十万帮众斧头帮帮主王亚樵的义妹是能碰的吗?你以为杜月笙为什么迟迟不下手,他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而且我爹那时候一心拉拢王亚樵,我哪敢有非分之想,更何况……」
没继续说下去。
「斧头帮背后还有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操盘者,神秘的郎先生对吧!」
他们在伦敦的四年里,康慕河出钱出力让王亚樵组织的斧头帮成为上海第一帮派,接连与黄金荣、杜月笙等三大亨对干几次,战无不胜。
后来举凡遇上斧头帮,三大亨一概选择忍让,青帮都要忌讳三分。
康慕河隐身在王亚樵身后,默默地掌控大局,一句话就能调动上海滩底层劳工,势力之大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但除了与段二少有关系,诸如卢小嘉等等的少数人外,没人知道郎先生的来历。
人们对未知的事物天生有着恐惧感,康慕河充分利用这点,建构了他的威名。
同样的手法段二少也曾用过,段二少亲口承认,康慕河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讲得太夸张了,他只是幸运碰上王亚樵,有斧头帮在前头铺路,才能发展得这么迅速。」
不变地贬低康慕河,彷佛两人是世仇,明明他曾靠着康慕河搭上王亚樵这条线。
「他要是记得大哥对他的恩惠,这一世就该有多远闪多远。」
「要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拉扯着,让他想走也走不掉呢。」
项东就是保持这个推论,所以才会咬死康慕河不会不出现。
「你说得对,我认识的小冬说断就断,不会拖泥带水,相反地,若有让她在意、想要的,她也会不顾一切去争取。」
电影或许引不出孟小冬,康慕河呢?
「苦苦追寻有意义吗?」
「我也不想啊,本来是为了赌一口气,却意外变成要找一个答案。」
最近脑海里常闪过残缺的片段,场景甚至回溯到清朝之前,汉服簪缨,就如同项东说的前前辈子,早该告一段落的三世情缘,出了什么差错要延续到第四世?
她不想无限延长下去,更想弄明白找回遗落拼图后的自己是怎样的面貌?
「有时候无知才是幸福。」
同样是活过两辈子的人,都有切身的经验谈。
「因人而异,我讨厌迷迷糊糊活着。」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后,朱瑞德才笑说:「原来嫂子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看不出来。」
过去的卢小嘉与螓螓名为叔嫂,关系其实疏远,朱瑞德表现出的陌生恰如其份。
「等认识我再久一点,就会发现我拗起来要人命。」
这是缺点也是优点。
在螓螓听不到的心声,朱瑞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认识得够久了。」
「你说,康慕河会不会早出现了,偷偷潜伏在我周围?」
这猜测令她十分地不适,中学时的同学被隔壁班男生跟踪了两年,报了警,男生说只是爱慕,暗中保护她,因为没有具体犯罪事实,告诫男生几句,通知家长结案,但男生偏执地继续尾随,逼得同学转校。
同学说感觉就像是被蛇盯住般地恐怖,像虫掉在头发上那样难受,一想到背后随时随地有人,她根本不想出门。
「真是这样,你一发现他,给我先揍他一顿,我最讨厌鬼鬼祟祟的人了。」
无论基于什么理由,康慕河都该尽早出来面对,三个人面对面说清楚,项东这点做得很好,从没在她背后搞些小动作。
上辈子的错,她也有份,逃避不是办*******不到我,光陆狅一个人就够他受的。」
乐乐的实力有目共睹,落在她手里分筋错骨都算是轻的。
「撇去你和你大哥的兄弟情谊,在你眼中康慕河是怎样的人?」
正视康慕河存在后,螓螓问了所有人相同的问题。
「我对他的成见太深,不会有好话。」
「除了项东似乎没人会说他的好话,多你一个也没差。」
「还是不说了,说了也只是污了嫂子的耳朵。」
「他真的有那么爱我吗?」
康慕河被巴大得和乐乐骂了个鸡毛鸭血,却肯定康慕河对她的一心一意。
「不爱,爱妳就不会让妳发现他的心意,陷妳于不义,害妳背上见异思迁的罪名,让所有人痛苦,这叫自私不叫爱。」
深恶痛绝,在他眼里康慕河彻头彻尾地一无是处。
螓螓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搧向康慕河的巴掌,何尝不是搧向自己,她是唯一,无从卸责的共犯。
在以背叛为名的重罪里。